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鼠猫】布尔乔亚的叛逃(2)

(1)

warnings:非常穷,的五爷

————

修车棚的老王说,上链子要两块,给不起也不能记账。

展昭说那我还是推着上班吧,白玉堂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张毛票拍在老王的桌子上,豪气干云地说,修!

除了铃铛哪都响的老爷车就这样又欢欢喜喜地上了路。

展昭踩着朝阳赶去单位,白玉堂背对着他拽着走两步就冒青烟的三轮赶去菜市场,路上经过吴妈家,老太太扔出来一个茶叶蛋。

 

“小五!拿着!”

 

“谢吴妈!早生贵子!”

 

吴妈抿着嘴笑了,还有点少女怀春的意思。

白玉堂的三轮车能大致开到距离菜市场两百米远的地方,剩下的路就是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挪动一步,白玉堂下车推着走,走到牌坊底下在卖水的老汉手里接过半根冰棒,另一半嘱他存在棉被里等到晚上展昭下了班过来找他时再给他。

挺好。

白玉堂叼着冰棒跟市场里所有认识的人都打招呼,神采奕奕的。他这个岁数的青年,不老不小,正是最好的年纪,吃得多干得也多,总是不知疲倦的,毛爷爷说他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他们就炽烈地照耀人间,洒下光芒万丈。

白玉堂摆上水果和蔬菜,拿出他永远看不懂的杆秤,坐在马扎上摇起了蒲扇,等着展昭来查。

是真的很好。

白玉堂快要忘了大院,忘了学校和书,忘了总是板着脸的爹和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大哥,等到他什么都忘了,他就算是彻底和那个古老的白家断了关系,从此进入到人民群众这一阶层中来,扎根于黑土地。

白家的车停在菜市场边上,车里的老人从车窗玻璃里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吆喝着不着调的方言,卖那些廉价批发的果蔬,咳嗽一声大过一声,掏出手帕捂着狠狠咳了几下,把沾了血的布顺着车窗缝隙扔了出去,前排的家庭医生忍不住回了头:“白公?”

 

“回去吧。”

 

“那玉堂……”

 

“我说回去!”

 

 

展昭今天难得不加班。

走出派出所大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展昭算算日子竟然没几天就是中秋了,月亮半圆不缺地晃荡着,银辉洒下这种形容词已经不能描述眼前的景,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像泡在了银白色的湖里,水波荡漾,微冷。

白玉堂笑得春光明媚地推着他那破三轮在路口等他,老远看见人用力挥了挥露出五指的棉线手套。

 

“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运气好,都卖光了,不能让展警官掀摊子了真是对不起。”

 

展昭跟白玉堂吵架,憋着一口气跑到菜市场嚷嚷着要罚他款,白玉堂挺气派地掀了自己的菜摊,然后再扔锅扣在展昭头上,两人对着骂几句脏话,这架就算完了,左右摊主见怪不怪,连理都不想理,也没什么人劝架,就是可惜那一地的菜,收拾起来也只有他俩自己能吃。

白玉堂捧着蓝边的搪瓷大碗往嘴里划拉面条,小饭桌上一盆土豆熬白菜作卤,煮得味道都没了,也不知道吴妈往里添了多少水。展昭吃了半碗就放下了,长吁短叹的,白玉堂咬着面条问他怎么了,展昭看看外面圆圆的月亮,说,中秋了,又要有吃不完的月饼了。

 

总的来说,两人不愁吃的。

逢年过节展昭的单位给发米发面,有时候还送色拉油,赶上元宵端午也给汤圆粽子,中秋的月饼是老鼎丰的,青红丝的馅那叫一个难吃,白玉堂小时候拿刀切碎了往外挑,就吃月饼皮子和枣泥。现在跟展昭混了,饿急眼了五仁馅的也吃了。

展昭饿着他,爱吃不吃。白玉堂把包装拆开月饼都抖落出来,一水儿五仁,自己拿一个塞展昭嘴里一个,别说花生白糖什么的甜滋滋油汪汪的还真不赖。

 

白玉堂劝着展昭好说歹说喝了半碗面条汤,剩下的半碗面被他用冰水镇上了,经验告诉他到了后半夜展昭准饿。果不其然,十二点一过,白玉堂就听展昭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吸溜面条,眼睛都没睁嘟囔着嘱咐他,卤没了就瓣蒜,酱油在窗台上。

展昭囫囵着吞完了面条爬上床,白玉堂在被底下伸过胳膊去搂着,摸了半天小腹腰侧平平坦坦的,白玉堂在睡梦里嘀咕,马无夜草不肥,这猫夜宵都吃哪去了?

 

 

白玉堂的录像厅干不下去了。

三年前看电影的小混混们要么进了局子,要么改邪归正,要么就死在哪个阴沟里被野狗吃了。白玉堂一本《黑面包干》翻到掉页泛黄,终于翻到他的录像厅倒闭这一天。最后一天看的电影是《英雄本色》,他和展昭捂着被子看的,外面大雪纷飞的,屋里点的煤炉基本没起什么作用,热乎气儿都在两人身上,白玉堂放好录像带就小跑过来钻进展昭撑起来的被窝里,两个年轻人寄取暖的希望于青春的朝气和激动。可惜电影放到一半他俩就睡熟了,头靠着头半坐着睡得流口水,电影演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只是声音嘈杂地混进他们的意识里,于是就做了一个和剧情半靠半不靠的梦。

 

有歹徒有警察有卧底有大哥,还有瓢泼大雨和劈开雨幕的枪。

 

展昭睡得沉,恍惚间以为自己遇见了什么惊天要案,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做英雄了。白玉堂浅眠,总看见他家老爷子拎着拐棍追他追得满街跑,他那大哥就皱着眉头说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霎时闹钟响,窗外鸡叫,已是天明。

 

展昭出门上班,白玉堂也上班,到了菜市场迎来今天的第一个客人,西装革履的,戴着一副茶色眼镜,在白玉堂的摊子前站了一会儿,叹着气拿下了眼镜,然后轻轻叫他。

 

“玉堂,是大哥。”

“回家吧,爸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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