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夜初】七夕要发糖啊

#七夕#
#夜初#
初七第三次下界时,恰逢七月初七乞巧节。
路边孩童唱着童谣跑过,童谣的词句里露出那么一两句“初七”。
初七难得地回头去找是谁在叫他,但身后只是一片茫茫稻田。
五谷,不属于流月城的五谷。
流月城信奉神农,却连神农亲尝后发现的五谷都不能种植。
初七扯了人家一个长得好好的稻谷揣在怀里,悄无声息地走远了。
这是礼物。
初七这么想着。
城墙根上有人卖泥偶,换作磨喝乐,长得很丑。
初七路过时,小贩招呼他,“买一个吧,保佑生子的。”
烈山部人口匮乏,主人常常为此忧心,很好,买一个。
等到初七终于完成了任务回转流月城,除了该带回来的东西,还有两大包不该带回来的。
初七提着两大包零碎物件在大祭司主神殿门口思考了片刻,坦然走了进去。
“……这都是什么?”
沈夜刚刚结束了今日的例行晨会,瞳的偃甲鸟一反常态喋喋不休,仗着身材小可以不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霸占了沈夜座椅的左侧扶手——他最喜欢用来撑着胳膊支头的地方。
一屋子的高阶祭司脸色很难看地听着那只木头鸟嘴里传出瞳的声音,半个时辰过去,瞳只汇报完了一多半的事。
沈夜伸手掐住鸟喙:“把你要的东西列个清单,不要再说了。”
偃甲鸟扑棱了两下翅膀:“哦。”
等到所有的人和鸟都退下,已是日上中天,算算时间沈曦该醒了,沈夜狠狠地皱了下眉,又是三日之期。
就是这么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臭脾气时刻,初七带着他的收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撒手,跪下行礼。
“主人,任务圆满完成。”
“所以你想怎么解释这两包……零碎?”
“属下以为,流月城与下界偏差过多,为求一致,应当尽力融合,故而取此下界典型之物,仅作参考以供我烈山部族人了解下界风土民俗。”
沈夜挑开了一个包裹:“桂花糕也是用来做参考的?”

沈曦的这场梦醒的很慢,有雨,有火,有流月城,还有她那坑儿女的爹。
然而梦的结尾,是一片甜香,像金丝果酱。
于是沈曦欢喜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和她父亲很像的人拿着一块她不认识的糕点在她眼前晃。
“主人,她要哭了。”
仿佛为了响应这句话,沈曦撇了撇嘴,大眼睛开始泛红。
沈夜在她哭出来之前把桂花糕塞在了她手里:“先吃一口,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小孩子很好哄。
这是沈夜的错觉,但在沈曦身上,它变成了事实。
换句话说,沈曦很好哄。
沈曦吃糕点的时候,沈夜把她的日记找了出来,一篇篇给她念,沈曦坐在他怀里歪着头听,糕点渣掉了沈夜一身。
“原来你是我哥哥。”
“不像吗?”
“这么看又有一点像了。”
瞳拿着个蛊虫罐子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沈夜被他吓了一跳。
“瞳你……”
“我给小曦研制了一种蛊虫,别那么看我不是给她下的,只要她养就可以了,这种蛊虫过半月就会结茧,再过半月破茧而出,再半月死亡。”
“你说的是蝴蝶吗……”
“不,是蛊虫。”
沈曦欣喜地接过瞳递过来的罐子,打开看了看,兴冲冲地指给她哥哥:“哥哥哥哥,软乎乎胖乎乎的呢!”
沈夜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
初七原本在一旁侍立,忽然开口问道:“为何小曦见到瞳并不陌生?”
“因为瞳叔叔一直这么老啊,小曦上次见到他,就是这个样子了啊。”
瞳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丝松懈:“我这辈子唯一搞不定的人,就是你妹妹。”
沈夜拿出新的一块桂花糕递给沈曦:“荣幸之至。”

初七的东西沈夜还没翻完,为了不耽误时间,哄着小曦吃了糕点睡下后两人返回了主神殿去察看那一地的七零八碎。
“这是什么?”沈夜捧着个泥偶,穿着荷叶半臂裙的小孩,做工粗糙拙劣,按沈夜被谢衣的偃甲养刁了的审美来看确实有碍观瞻。
“磨喝乐,下界七夕乞巧节所用。”
“七夕?”
“七月初七。”
沈夜放下泥偶:“原来是那个向牵牛织女星祈愿的日子。”
烈山部人崇尚星象学,就连高阶祭司的排位都是按照南斗北斗排列。
沈夜就是那颗最大最亮的北斗紫微星。
在夜空中为了照亮一片天地而燃烧。
“世人见天上诸星繁多,便一个一个按上姓名秉性,又向它们祈求不同的需要。”
沈夜翻出一个不大的翠绿色荷包,里面装着他不认识的香草,香味很淡。
他翻来覆去地看,终于认出那上面绣的花。
紫薇。
“下界曾有传说,紫微星下界降服凶兽,为便于看管化身紫薇花。”
“……”
“呵,你看,下界人永远如此,总是相信万物有灵,一草一木都是救兵。”
“…………”
“我担任大祭司这么多年,日日在神殿祈祷,却连伏羲神农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
“人言祭司与神最为接近,便向祭司祈愿,那么祭司,又该向谁祈愿?”
“而下界人,又会对那颗紫微星,祈求什么?”
初七突然单膝跪了下来:“主人,属下不知。”
“起来吧。”沈夜撇下荷包站起身,一抖袍袖,“四下无人,本座不过自言自语。”
初七低着头,看着那朵绣在荷包上的紫薇花。
只有一朵。
乞巧节牛郎织女相见成双,这紫薇花却还是只有一朵。
紫微帝星,非在黄道之内,不列五行,独行独断,不可亲近。
初七隐约瞥见什么光亮透过主殿镂空石窗照射进来,抬头看时,紫微凌空。
#模仿……?#
#沈谢#
“本座以为,模仿一途,古往今来,唯有谢衣可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哦。”
“其人所做偃甲人,以假乱真。”
“嗯。”
“不愧是本座的弟子。”
“呵。”
“瞳,如果你再用一个字回答本座,本座就断了你七杀神殿的原材料供应。”
“……呵呵。”
瞳一直都告诉沈夜,如果他想听别人回答语气词,大可不必来找他,沉思之间的砺罂,朝思暮想准备了一连串的呵在等着他。
沈夜拍拍身上的木屑,从七杀神殿的偃甲工坊里出来:“下次,本座换个人谈心便是。”
瞳正指使着十二刨木花,头也不回地答道:“不送。”
瞳的偃甲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搬运偃甲,能搬动较自身重量重三倍的物品,很实用。
可惜没有思维,换句话说,没脑子。
沈夜问过瞳,为什么同样是做偃甲,谢衣做出的偃甲力求近似于活物,而你做的偃甲能干可控为主。
瞳回答:他求生,我作死,很简单。
彼时沈夜怀中抱着谢衣新做出来的偃甲猫,乖巧可爱聪明伶俐,较沈曦养的活猫灵活百倍。
那偃甲猫轻轻蹭着沈夜的手心,蹭得沈夜战栗起来。
模仿到了极致,究竟什么才是活的?
瞳单手抱走沈夜怀中的偃甲猫:“他求生,求而不得,我作死,死而不能。到了这个份上,谁还在乎造出来的东西活物不活物。”
沈夜听不懂。
“你不用听懂,你只要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逃出去,为求生,而我早晚有一天会自尽,为作死。”
瞳揉了揉偃甲猫的下巴,偃甲猫仿真地眯起了眼。
谢衣造的第一个仿真偃甲,是一只鸟。
那是流月城第一只偃甲鸟,只会飞,不会张嘴,也不能传音。
谢衣试着在鸟腿上绑小竹篾,用来传信,但是他话唠,往往给沈夜寄一封信要用十几片竹篾,偃甲鸟沉甸甸地背负着这些东西,飞出去十步左右的距离就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的谢衣还是个孩子,跑过去抱着偃甲鸟的残骸开始哭,哭到沈夜在大祭司主殿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得不放下手中公文过来查看时才停。
“哭什么?”沈夜走进偃甲房,看到谢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一颗小小的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哦,东西坏了。”沈夜摸摸他的头,在他身边蹲下来,拨了两下残渣,“碎的不是很彻底,去找瞳,让他帮你简单修一下,再重新做过就是了。”
“给师尊写的信,坏了。”
沈夜捡起竹篾,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无忌童言,看着看着哑然失笑:“这里离大祭司主殿不过百米的距离,你大可走过来跟我说……说什么‘方才看到了一只猫颇为有趣’这种话。”
谢衣抠着偃甲鸟的翅膀,依旧低着头:“哦。”
“瞳。”沈夜从回忆里走出来,“他十二岁的时候就会想你一样敷衍我了。”
“什么?”
“哦。”
“哦。”
真是两个怪人。打下手的十二这么想着。
谢衣的偃甲模仿到了最高境界的作品,无疑是被沈夜砍了的那个偃甲人。
沈夜抱着他的残躯走进瞳的工坊,凑巧看到他拆了自己的偃甲腿在修理。
这个场面很有趣,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腿,用刀子一点一点挖进去。
而且他不疼。
瞳修的很快,装回自己的腿后,瞳跺了跺脚:“不错,结实多了。”
偃甲谢衣闭着眼躺在石床上,头和躯体之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致命缝隙。
“你切的很仔细。”
“……你能换个词吗?”
“你剁的很仔细。”
沈夜在石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随你的便。”
“要把头装回去吗?不是很难,你只切断了他几根神经而已,连接回去后用绷带缠紧再疏通灵力流,你就可以有两个谢衣了。”
“……闭嘴。”沈夜单手撑着扶手,另一只手按上抽疼的额头。
“哦。”瞳摘下偃甲谢衣的头,“这个头要保存好,非常精细,材料也很珍贵,假若那个下界的小偃师有幸把这个找回去的话,可以重新造一个出来,只不过冥思盒有些破损,那个偃甲人可能会忘掉就近的事。”
“比如?”
“比如谁杀了他,比如刚刚收了一个徒弟。”
瞳露出一个下界名曰喜闻乐见的笑容:“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乐无异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了。”
“哦。”瞳转过头去工作前补充了一句,“我忘了,我们看不到了。”
沈夜把撑着扶手的那只手也挪了过来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我很羡慕这个偃甲人,他很完整,虽然他不是活物,但是,他比我们完整,这样很好,最起码,他活得像个人。”
沈夜在头疼中思维迟缓:“什么意思?”
“你知道松茸吗?”
“不知道。”
“前天我在我左胫骨内侧发现了一丛。”
沈夜逃也似地离开了瞳的七杀神殿。
据说七杀星是颗凶星,主杀伐刑狱。
沈夜在大祭司主殿里喘了口气,准备好好歇一歇,很不巧,瞳抱着一把刀从正门进来了。
“给初七试试刀锋吧。”
模仿。
沈夜盯着忘川的刀刃。
求生之物,终究还是化作求死之途了。
模,法也,仿,相似也。
都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有法,哪里还有似。
都是求生不得,一起作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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