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月圆

鼠猫赐我以魂,楼诚赐我以神。
诸葛先生粉,沈夜粉,埃尔隆德粉,后荣迷。
为做一个普通本分淡然的近代史学者努力中……划掉,不想做学者了,能读明白书就行……划掉,能看得进去书就行……划掉,能活着就行。

【蔺靖】思个凡咋就这么难呢(十九)

十九

 

有人问老阁主,琅琊山上哪个最让他操心?

不是情报不是法器更不是隔壁江左盟。

是他那宝贝的大儿子。

蔺晨小时候,琅琊山上的妖怪最常听见的就是老阁主追着蔺晨揍人的怒吼,从西山吼到东山,从山顶吼到山脚。

揍他的理由似乎也是千奇百怪,有因为他不好好修炼的,有因为他偷吃东西的,还有因为他偷偷泼了飞流一桶墨汁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小白狐泼成了黑狐狸,梅长苏搂着孩子上门要说法的。

 

“蔺晨啊,真是让人操碎心了。”

 

“现在看来你比我还让人操心。”

 

蔺晨把萧景琰冰凉的手从被子里挖出来捂在手心里,好一会儿感觉到终于恢复了人的热度又给他埋了回去。

萧景琰一直闭着眼,发烧烧得天昏地暗。

蔺晨给他煎药的时候,听他左喊一个名字又叫一声亲戚,从他母亲到大哥再到他家里专门给他安排的小护卫兼玩伴,全都叫了个遍。

只是一碗药煎好,蔺晨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这就太不够意思了这个,自己衣不解带守了他两个昼夜,连在他梦里出现的资格都没有。

 

蔺晨憋着一口气扶着萧景琰给他喂药,迷糊的萧景琰闻着味儿不对,闭紧了嘴不肯喝,蔺晨撬了半天没撬开那咬得严丝合缝的糯米牙,汤药倒是灌进萧景琰领子里大半碗,蔺晨把碗往桌上一搁,起身出门去了对面卖酒的作坊。

 

“李掌柜,漏斗有吗?”

 

 

萧景琰醒了,这一觉睡得太长,把他前几百年经历过的见识过的人和事都匆匆回顾了一遍,听人说死的时候要回看一生,萧景琰这个梦做得心惊胆战的。

 

难不成我要死了?

 

好在大梦终尽,萧景琰醒过来,看见蔺晨拿着漏斗在他脸上比划,那架势是想塞他嘴里灌药。

萧景琰抬手一推,蔺晨和他的药跌跌撞撞躺了一地。

 

“萧景琰!你这个‘吾好梦中杀人’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萧景琰裹着被子看躺在地上的蔺晨,忽然明白那个长梦里究竟哪里不对了。

什么人都见到了,怎么没有他?

大概是我阳寿未尽,所以缺一个人就不算一生了吧。

萧景琰伸出手,想要拉蔺晨起来,蔺晨拍开他自己扶着柜子站起来:“我再去给你盛药,祖宗。”

这位独占了萧景琰一生中很大一块地方的人,甩着他被药汁浸染了的外袍,匆匆忙忙往后厨去了。

 

萧景琰醒后没过几天有个黄道吉日,皇帝那一行狩猎的人马便在这天风风光光凯旋归来,什么猎物都没有,倒是后面跟着一队小太监一人手里托着一个玉匣子,百姓不知里面是何物,低声猜测,蔺晨从院墙上两人抠的洞里瞄了一眼,捂了捂鼻子。

 

“这么重的煞气,这老皇帝也敢收?”

 

萧景琰拄着蔺晨给他削的拐棍披着一件衣物走出房门来到院中,听见他的话便问道:“什么煞气?”

 

“啊,傻气,你看那老皇帝,是不是看着特别傻?”

 

萧景琰摆摆手:“不可背后语圣上,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随口一说。”蔺晨转回身扶着他,“你出来干什么?外面风大。”

萧景琰看了看肚子:“饿了。”

这几天为了治他身上的伤蔺晨是一点油腥都没让他沾,每天除了清粥小菜就是苦得要死的汤药,总算是看见有浅一点的伤处长出了新肉,蔺晨大发慈悲给他的粥里撒了一小把肉沫,不喝还好,一喝把萧景琰养在五脏庙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蔺晨揣着手想了想:“大约后厨还有半个馒头和咸菜,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拿。……哎!可不许背着我喝井水,我把茶壶也给你拎来。”

萧景琰操着拐棍轰他快去,自己在石桌旁坐下来等,不多时,蔺晨出来了,托盘上还有剩下的一小碗肉粥。

萧景琰闷头吃着这顿简单的加餐,蔺晨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天清醒的日子,两人相对坐着,蔺晨没问他伤是怎么来的,萧景琰也没说,就好像是凭空而来的无妄之灾,没什么根由。

似乎是二人都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晚饭的时候蔺晨要给萧景琰腿上最重的那处伤换药,萧景琰嫌药味太重影响食欲,蔺晨道:“你的腿都快成别家的盘中餐了,你还想着吃?”

言尽于此,两相安静。

萧景琰愤愤地咬了一口馒头,伸出腿搁在蔺晨面前转头不看他,眼不见为净。

蔺晨拆开扎料,捏着萧景琰的小腿左看右看,看到萧景琰想抽回来时下了一个定论。

 

“胖了。”

 

 

闲斋今日迎来了一位贵客。

说他是贵客,是因为他前脚刚迈进门,其他还在品评字画石章的客人都低着头跑了,留下刚从后堂捧来一堆存货的蔺晨一头雾水。

有如此方圆五百里不可有生人之净街王之气的客人,可不就是贵客?

贵客在水曲柳桌子旁坐下,身后的小跟班奉上一碗从他拎着的食盒里拿出来的茶,贵客吹着热气看了一眼抱着画的蔺晨。

 

“听说蔺先生一幅画千金难求,得看您心情,那您这手里的画得值多少钱呀?”

 

蔺晨把画放在桌子上,也坐了下来:“千金难求的那是春宫,这些只是山水仕女图,八王爷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静王咳嗽一声:“你知道我是八王爷?”

 

蔺晨对天一拱手:“您跟圣上出去狩猎时从我这闲斋门前经过,我等小民有幸得窥您的龙章凤姿。”

“好,那本王也不藏着掖着,听说您这里有位治印的好手萧先生,本王想求一印。”静王挥挥手,小跟班放下一袋子银钱,“这是定金。”

蔺晨远远看着那些钱财,也不伸手去拿,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事先说好,伪造玉玺这种事我们家景琰可不干。”

 

“怎么可能是玉玺。”

静王把定金往前推了推:“是一枚闲章,就刻,福寿永昌。印材待会儿就着人送来,请萧先生费心。”

静王说完就要走,蔺晨叫住他:“什么时候交付于您成品?”

 

“慢慢来,叫萧先生不要着急。”

 

 

晚些时候,果然有王府里的人送了印材过来,萧景琰磨了磨,是块寿山石,也不是上等的好石料,不知道那八王爷要这么个以他那身份实在拿不出手的闲章做什么。

蔺晨一笔画完,掭了掭墨,道:“你就随便给他刻一刻,想那么多干什么?对了,别留你那记号。”

萧景琰问道:“为什么?”

 

“皇家是非多,万一哪天他犯了事,搜出来你给他刻过章,惹祸上身怎么办?”

 

“有道理有道理。”萧景琰挪过蔺晨面前的灯,“我这就给他磨石头。”

 

“嘿!我这画还没画完呢!”

 

“那个姿势你都画了三百六十遍了,闭着眼也能画。”

 

蔺晨一摔笔:“我这不是经验不足了吗?得,明天我就去积翠楼收集资源去。”说完蔺晨半趴在桌子上罢工,萧景琰把灯给他推了回去。

 

“您用,我去院子里就着月光磨。”

 

萧景琰掂着石头抬腿出了屋,蔺晨盯着灯光看了一会儿,坐起身,忽觉脸上不对,伸手一摸,大半张美人图都印在了脸上,蔺晨看看一摊糊涂的画,抓起来一团,也出了屋。

到了院子里看见萧景琰坐在井沿边上打水磨石,蔺晨走过去就着他打上来的那一桶水洗了洗脸,夜晚月亮再大也不能跟白昼里一样看得分分明明,萧景琰见他脸上黑乎乎一团,便打趣道:“蔺先生莫不是饿得喝了墨汁?”

 

蔺晨洗干净了脸,对着井水照了照影子,笑眯眯地回答他:“我呀,是被颜如玉看上了,非要贴在我脸上,赶都赶不走。”

萧景琰转过头用力磨了几下石头。

 

“不害臊。”


评论 ( 10 )
热度 ( 217 )

© 小楼月圆 | Powered by LOFTER